扎防疫针
——《育婴小纪》之四
（郭培耘）
那天去给孩子扎防疫针。
去得比较早。我们前面只有一个小孩，两岁多。见我家德宝来到，笑眯眯地张开小手打招呼。德宝没见过世面，表情木然，不知互动，缺乏锻炼。
过了一会，小孩一个接一个来到。德宝专门发现小孩子，也适应了环境，进来一个，就紧盯着看，随即“啊”一声，用自己的方式打招呼。
大家都在排队，等待登记。德宝妈妈排队，我抱着孩子“卖呆”，和孩子有一搭无一搭地说话——“这小姐姐多有礼貌……”“看，这小朋友会走了……”“这小哥哥多文静啊……”德宝这时开始兴奋了，好像在家里一样，原形毕露了——不停地大声喊叫“啊……”“姆——妈……”“咦呀……”无拘无束，旁若无人，彻底放开了。其他小孩都安静。大人小孩都往这瞅。
前面座椅上有个十个月大的小男孩，大德宝俩月，白白净净，胖乎乎，笑眯眯，很文静，很好看，也很可爱。奶奶抱着，等着扎针。奶奶六十多岁，农村来的，家里有几头猪等着喂，在选择看孩子还是喂猪的问题上，选择了看孙子。此时正和德宝姥姥唠得正浓呢。这时的德宝也没闲着，看着前面的小孩，兴奋勃发，攒足了劲，脖子前伸，突然大声“咦呀——”一声。大家一齐往这瞅，那个文静的小孩和他的奶奶也一齐吓得一“激灵”。
开始扎针了。
德宝开始东张西望，别的小孩哭了，他没反应。摆出一副与己无关的闲散超然模样。到了他这里，脱掉衣服，露出胳膊，还是没反应，甚至向扎针护士谄媚地笑笑。护士很有好感，说这小孩真好看。
针扎进去了，没想到，他哭得比谁都厉害。连轧两针，连成一块哭，不间断，不过渡，没起伏，都是高潮。哭声高亢嘹亮，气息绵远悠长。很投入，很动人，极富穿透力感染力影响力和煽动性。惹得其他孩子包括还没扎针的孩子一齐哭。哭声一片，互相呼应，场面壮观。
给人的感觉不只是疼，更多的是无限的委屈——“妈妈坏，姥姥坏，姥爷坏，大夫坏……”“我好好的，为什么弄得我那么疼啊？”“招谁惹谁了，给我这么大罪遭？”“妈妈也是，那人欺负我，为什么不护着我？反而还帮人家的忙啊？……”哭得满脸水了吧唧的，若梨花带雨，楚楚可怜，令人同情。
好长时间，还唧唧溜溜，吭吭唧唧，不依不饶。其他孩子的家长都笑说“真驴啊！”
后来不哭了。在观察等待的三十分钟，听到别的孩子哭，德宝也触景生情，继续抽抽搭搭跟着哭。
（2019年2月10日整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