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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 今天我们一起在刘炳凡先生的带领下，复习《内经》关于“头痛”的经典条文以及其对临床的指导意义。
概 述
【原文1】 头者精明之府。（《素问·脉要精微论》）
【名家论述】
张景岳：“五脏六腑之精，皆上升于头，以成七窍之用，故头为精明之府。”
【原文2】 气上不下，头痛巅疾。（《素问·方盛衰论》）
【名家论述】
张景岳：“巅、顶巅也，上实下虚，故病如此。”
【原文3】 厥成为巅疾。（《素问·脉要精微论》）
【名家论述】
张景岳：“厥，逆气也，气逆于上，则为疼痛，或为眩仆，而成为巅顶之疾也。”
按语：
上列二条原文，结合起来分析，是《素问·调经论》：“血之与气并走于上则为大厥，气复反则生，不复反则死”这一条的症状小发作的缩影， 阳气亢逆或阴寒上犯，皆可致头痛巅疾。
名医夏度衡认为：常见以厥逆性头痛为多，或伴有面肌抽搐，痛止则如常人为其主要临床表现。
此肝风上扰，当静以制动，治以 生牡蛎或石决明 为上品，二药平肝潜阳之力专，选用 芍药、甘草 ，取其酸甘化阴之用，有缓急止痛之功，久病入络，择味苦性微寒的 丹参 以佐之，名四味芍药汤， 亦常用于治疗三叉神经性头痛，用之屡效，诚经验之谈也。
【原文4】 头痛耳鸣，九窍不利，肠胃之所生也。（《素问・通评虚实论》）
【名家论述】
李东垣：“胃者十二经之源，水谷之海也，平则万化安，病则万化危，五脏之气通九窍，五脏禀受气于六腑，六腑受气于胃，……胃气和平，营气上升，始生温热。”
按语：
脾胃是内燃机也，脾胃既病，不能鼓舞胃气上行津液，浊阴不散，填塞九窍的源头，阻碍清阳之气上达，所谓“五脏不和则九窍不通”矣。
周凤梧治一患者，男，45岁，头昏痛如布裹，脉弦滑无力，舌苔白腻中厚。
此乃痰浊阻滞，清阳不升，浊阴不降而上扰清窍，故头痛如裹而影响视听， 用二陈汤加白术、天麻。
白术健脾由化以治生痰之源，脾含肠管的消化功能，天麻升清以利头目，二陈和胃降浊则“大便滑而小便长”。
半年痼疾，6剂收功，一方而九窍皆治，重在健脾和胃以治本也。
谭日强治1例，女，34岁，头痛多年，其证头额冷痛，时作晕眩，脘闷恶心，食欲不振，精神疲倦，舌苔薄白，脉象弦缓，曾用吴茱萸汤不效。
证属脾失健运，清阳不升，痰湿上蒙，浊阴不降所致，即李东垣所谓“痰厥头痛”，宜健脾化痰，升清降浊。
用李氏半夏天麻白术汤加减：半夏、天麻、白术、西党、黄芪、陈皮、竹茹，服10剂头痛呕吐渐平，继用六君子汤，加钩藤、磁石，眩晕遂止，此例又区别于吴茱萸汤证之用药也。
【原文5】 头痛巅疾，下虚上实，过在足少阴、巨阳，甚则入肾。（《素问·五脏生成篇》）
【名家论述】
张志聪：“少阴巨阳，相为表里，阳气生于水脏水腑之中，而上出于巅顶。实者邪实，虚者正虚，是以头痛巅疾，乃邪气实于上，而使正气虚于下也。盖邪之中人，始于皮毛气分，留而不去，则转入世经，是以过在巨阳少阻之经，而甚则入肾。盖经络受邪，则内干脏腑矣。”
按语：
头痛或巅疾的发作，其病理机制，常是邪气实于上（过在太阳），正气虚于下（过在少阴）。
过在太阳而头痛，则散其风寒暑湿之邪，癫疾则引出其肺胃之痰涎（如白金丸症之类）。
但总的病根在下（过在少阴）。《难经・八难》曰：“肾间动气为五脏六腑之本，十二经脉之根，呼吸之门，三焦之原。”
故肾病则易导致下虚上实，不仅表现为头痛、巅疾，如肾不纳气而喘咳，肾虚火浮而咽痛，肾虚气逆而哕呃等皆是也。
分 述
【原文1】 膀胱足太阳之脉，……是动则病冲头痛，目似脱，项似拔，脊痛，腰似折。（《灵枢·经脉篇》）
按语：
外邪侵犯足太阳经，表寒外束，阳气不能发泄，上冲而头痛，上盛太过则目胀如脱出，项强如扯拔。 足太阳之脉夹脊而行，故脊背疼痛，腰痛如被折断。
治宜解肌和营卫，与桂枝加葛根汤。
邹润安《本经疏证》云；“桂枝之止逆解肌，仅仅行血脉以和津液，其取脾阴滋肺气，使治节不失其常，而令疏通灌溉无缺者，其惟粉葛乎。”
此方配合得当为治头痛之良剂。叶天士云：“可兼刺风池、风府。”
【原文2】 厥头痛，面若肿，起而烦心，取之足阳明、太阴。（《灵枢·厥病篇》）
【名家论述】
张景岳：“厥是逆也，足阳明之脉上行于面，其悍气上冲头者，循眼系入络脑，足太阴支者注心中，故头痛而兼面肿烦心者，当取之足之阳明、太阴也。”
按语：
此属阳明热邪，上冲于头，治宜清热散火，与石膏散。
但石膏散有六个古方， 《卫生宝鉴》重用石膏为君，佐以川芎、白芷，治暴感于邪、头痛如劈，良效；头热面赤颞浅动脉搏动者，以生石膏研细茶调敷显效。
【原文3】 胆足少阳之脉……是动则病口苦，善太息，心胁痛不能转侧，……头痛，颔痛。（《灵枢·经脉篇》）
按语：
本经因外邪侵犯所发生的病证：胆热则口苦，气郁则太息；循经则胸胁部作痛，不能转侧，两侧头痛，颔痛。
治宜条达疏泄，与四逆散合金铃芍甘汤。
口苦太息是肝胆气郁的表现，主方四逆散，柴胡舒肝之郁，枳实平肝之逆，芍药敛阴，甘草缓肝之急，复入金铃子以泻肝，延胡索以止痛，升降调，郁结散，则诸痛自止。治肝即以治胆，口苦自除。
【原文4】 三阳独至者，是三阳并至，并至如风雨，上为巅疾，下为漏病。（《素问·著至教论》）
【名家论述】
高士宗：“诸阳之气，归于三阳，并至，如风雨之莫当，并于上则为巅疾，并于下则为下利。”
按语：
三阳并至的头痛，因火性急速，如风雨暴至，治宜解表清里，与葛根苓连汤。 此《伤寒论》治太阳、阳明里热协表热，喘而下利之方。
此条上为“头痛巅疾”，系肌表之热上干， “下为漏病”，乃暴注下迫， 皆属于热的症候，葛根以解表，芩、连以清里，以治三阳并至之头痛、下利，有立竿见影之效。
【原文5】 人有病头痛以数岁不已，此安得之？名为何病？岐伯曰：当有所犯大寒，内至骨髓，髓者以脑为主，脑逆故令头痛，齿亦痛，病名曰厥逆。（《素问·奇病论》）
【名家论述】
张志聪：“所犯大寒之气，而内至骨髓也。诸髓皆属于脑，故以脑为主，寒邪上逆则入于脑，是以头痛数岁不已。齿乃骨之余，故齿亦痛也。此下受之寒，上逆行巅顶，故名曰厥逆。”
按语：
此种头痛，寒冷季节更甚，属肾脑虚寒，治宜温阳壮脑。
用食疗方：黑羊头一个，黑雌鸡一只，去净毛杂，入附片15克、淮山30克、党参15克、天麻15克、大枣10枚、生姜30克炖汤吃（分数次吃完）。
此证多见于农村妇女，因屡次妊娩损伤元气，导致肾脑亏虚，经常形寒肢冷，其痛以热敷则舒为特征，治之用“形不足者温之以气，精不足者补之以味”之法，余用之屡验。
名医郑艺文治一患者，男，52岁，后脑偏头痛，阵发频繁，终日以手捧头，西医诊断为神经官能证，疗效不显。询其病因，谓多年前曾患化脓性中耳炎，并伴有高血压。
察其身体魁梧，脉象弦涩，舌质深红，二便正常，亦无阴虚阳亢征象，病史、脉证合参，应属瘀阻头痛，治宜活血化瘀，拟通窍活血汤加乳香、血竭，3剂痛减，连服14剂，迄今数年未复发。
血管性头痛多见于妇女，麝香每剂0.05克（目前均用人工合成者）。此品不宜煎，须临时兑服以增强活血化瘀的疗效。
【原文6】 肝病者，两胁下痛引少腹，令人善怒。……气逆，则头痛。（《素问·藏气法时论》）
按语：
肝气上逆，证各不同，如肝寒气逆，头痛呕逆，当降逆暖肝，宜吴茱萸汤。
吾湘夏度衡教授，治一妇头痛反复发作已9年，冬天尤甚，发则呕吐清涎，痛于巅顶，他医用常法不愈，夏老遵《伤寒论·厥阴篇》“干呕，吐涎沫头痛者，吴茱萸汤主之”，7剂而愈，未复发。
如肝气上逆，引动肝阳上亢者，多见头痛、头晕、心烦、口苦、失眠，宜平肝潜阳，与三甲复脉汤。
但总的发病机理是肝气郁结，其人“善怒者”，则情绪激动，“肝气逆则头痛”，挟寒则吐涎，如动引肝阳，则心烦失眠。
上证为多见，上述二方亦为常用，据临床经验， 肝阳头痛更多于肝寒犯胃也。
【原文7】 厥头痛，项先痛，腰脊为应，先取天柱，后取足太阳。（《灵枢·厥病篇》）
【名家论述】
杨上善：“足太阳脉起目内眦，上额交巅入络脑，还出下项夹脊抵腰中，入循膂络肾属膀胱，故足太阳之气上逆，头痛，项先痛，腰脊相应，先取足太阳上天柱之穴，后取足太阳下俞穴，疗主病者。”
按语：
《难经·六十难》云：“手三阳之脉，受风寒伏留而不去者，则名厥头痛，入连在脑者名真头痛。”
脑为元神之府，在经可治，针法取效，入脑难医，即《金匮》“脉脱入脏即死”之义。可以参看。
【原文8】 真头痛，头痛甚，脑尽痛，手足寒至节，死不治。（《灵枢·厥病篇》）
【名家论述】
张志聪云：“若真头痛者，非六气之厥逆，乃客邪犯脑，故头痛甚脑尽痛，头为诸阳之首，脳为精髓之海。手足清至节，此真气为邪所伤，故死不治。”
按语：
此属邪中髓海，真元衰败， 治宜回阳救逆，与参附汤或椒附散。
此肾气上攻入于泥丸宫（含百会穴），用附子温肾阳以治本，花椒引气下行以治标，阳回脉渐出者生，脉不出者死。
结 语
头为诸阳之会，凡五脏精华之血，六腑清阳之气，并上注于头；手足二阳经与督脉均上会于此。
头痛病因较多，凡六淫外袭，上犯巅顶；或脏腑机能失调，逆乱于上；或气血虚弱，不足以上荣，都可发生头痛。
《内经》所论头痛，多以六经分类，究其病因，不外内伤外感，所谓“厥头痛”、“头痛耳鸣九窍不利，肠胃之所生也”，是指脏腑机能失常，逆乱于上下而言。
上关七窍，即“气上不下，头痛巅疾”之意。“邪客于足太阳之络，令人头项肩痛”，是指足太阳经感受外邪所致。
大抵外感头痛，以疏风祛邪为主；内伤头痛，则以补气、养血、滋阴、潜阳、化痰、平肝为主。 若真头痛多为厥逆连脏，旦发夕死，夕发旦死。
暂病者当重邪气，久病者当重元气，此其大要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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