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刘渡舟学用经方:感悟胡希恕、陈慎吾的《伤寒论》学术见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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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藏于 : 2020-05-25 17:26   被转藏 : 4   

张文选教授

我曾经给我的学生们讲过,伤寒学界有“北斗三星”。所谓“北斗三星”是指在中国北方,有三位泰斗级的伤寒学家,他们是胡希恕、陈慎吾、刘渡舟。这三位“星”成倒“品”字形排列,胡希恕、陈慎吾位于前,刘渡舟位手后。所谓“北”,小者指北京中医药大学,中者指北京,大者指中国北方。

胡希恕与陈慎吾先生关于伤寒学的研究对刘渡舟有较大的影响,刘渡舟先生对胡、陈两位前辈也十分尊重,十分推崇。在我们跟诊过程中,他常向我们讲到胡希恕先生与陈慎吾先生关于《伤寒杂病论》与经方运用的学术见解。以此为契机,我们开始研读胡希恕先生与陈慎吾先生的《伤寒论》之学。由于胡希恕的门人近些年来出版了较多的胡希恕著作与音像资料,因此我们更多地专注于胡希恕先生著作、音频资料的学习与研究。此将胡先生对我们影响最大,也是我们感悟最深的学术见解略述如下。

1.《伤寒论》来源于《汤液经法》而与《黄帝内经》无关(《胡希恕讲伤寒杂病论·绪论》)。这就提示我们,临床上不能用《内经》与现行《中医基础理论》的思维运用经方,而要以《伤寒论》自身的理论指导经方的运用。例如,运用五苓散,如以《内经》与《中医基础理论》来看,此方为利水之方,用于气化不利的水肿。而以《伤寒论》的理论用此方,其用方指征是,太阳病,表之阳证;根据第71、72、73、74条,以口渴、小便不利为辨方证的着眼点;其效应是“多用暖水,汗出则愈”,而不是水肿消退。

2.《伤寒论》的“六经”来自八纲,仲景发展者,是在表证与里证之间增加了半表半里证,又分辨阴、阳,从而形成了辨表阳证(太阳病)、表阴证(少阴病),里阳证(阳明病)、里阴证(太阴病)、半表半里阳证(少阳病)、半表半里阴证(厥阴病)。《伤寒论》有独特的辨证体系,这就是,在辨明六经八纲基础上,再辨方证。(《胡希恕讲伤寒杂病论·绪论》《经方传真·绪论》)

3.“六经”与经络脏腑无关。这就说明,《伤寒论》只辨六经八纲与方证,而不用脏腑辨证。它是一种高度概括(只辨症状、体征)的辩治体系,运用时不辨病(如伤寒、温病、杂病之某一种病),不辨病因(如风、寒、署、湿、燥、火、瘟疫戾气),不辨脏腑(无经证、腑证与由经传腑之说),而是根据患者的症状、体征(脉、舌)先辨病位(表、里、半表半里),再辨病性病情(阳、阴、寒,热、虚、实)进而辨方证。(《胡希恕讲伤寒杂病论·绪论》《经方传真·绪论》)

4.《伤寒论》不用五行理论。(《胡希恕讲伤寒杂病论·绪论》《经方传真·绪论》)五行学说用于临床有很多的推论,会导致医者不重视“证”而用五行理论推导演绎,如青为肝,黑为肾等。而《伤寒论》只抓疾病客观反映的症状据六经八纲与方证。这就大大减少了医者的主观臆测。

5.胡希恕先生对《伤寒论》条文解释与经方的运用有很多独特的见解。特别是《经方传真》每一方中“仲景对本方证的论述”下的“按”,全是胡先生的用方心法,如桂枝芍药知母汤按云:“慢性关节炎下肢肿痛者,用本方有良验。并以本方加石膏治年余不解的风湿热有奇效。又以本方合用桂枝茯苓丸,治疗下肢肿的脉管炎亦验。”再如泻心汤按云:“本方治吐血衄血如神。心气不定即心悸烦、精神不安之谓,以是则失眠惊狂、癫痫以及出现其他神经症等,亦有用本方的机会。高血压现本方证明显者,亦多有之,须注意。”这些可贵的经验对我们临床学用经方有重要的启示。

陈慎吾先生的论著比较少,近年仅有陈大舜整理出版的《陈慎吾伤寒论讲义》《陈慎吾金匮要略讲义》,这两部书应该是陈慎吾先生自己备课而撰写的讲稿,是自己上课专用的,因此内容非常简练、概括,要真正读懂有一定难度。但陈慎吾先生对《伤寒论》《金匮要略》的研究心得、个人见解,尽在其中,读之可以使人豁然开朗,耳目一新。如关于《伤寒论》第108条的解释,胡希恕先生仅仅讲到此条前后矛盾,一定有错误。而陈慎吾先生直截了当,尖锐地指出:“本条论纵横,说刺法,言五行,名五脏,知非仲师经文,未敢妄释。”由此也可以看出,陈慎吾先生认为《伤寒论》不论五行、不谈脏腑、不用经络,而是讲六经、八纲、方证,这一点和胡希恕先生的认识如出一辙。

另如,关于《伤寒论》第147条柴胡桂枝干姜汤证,陈慎吾解释是,“本方主治属饮家有阴证之机转者”。(《陈慎吾伤寒论讲义》)“阴证机转”点破了此方证、病机与方的奥秘。刘渡舟先生受其启发,进一步具体的解释道:本方证“是少阳之邪不解,而有脾有一定的虚寒。”“也可以说就有阴证的机转,有太阴病这个阴证的机转”。(《刘渡舟伤寒论讲座》)进而刘渡舟先生将此证简化为“胆热脾寒”,用于小柴胡汤证而见脾寒便溏者。从而发挥了陈慎吾先生的“阴证机转”之说。

再举一例,关于《伤寒论》第143条,胡希恕先生解释说:“胸胁下满,如结胸状”“热人血室常常显柴胡证”;而“谵语”,提示“阳明证也有”。又说,“这个热入血室与前面的桃核承气汤证是一样的”。但治法仍遵仲景“刺期门”说,未自己出方。(《胡希恕伤寒论讲座》)而陈慎吾先生明确指出“本证用小柴胡汤、桂枝茯苓丸合方,随证加大黄、石膏,皆可取效。”,(《陈慎吾伤寒论讲义》)刘渡舟先生分析条文证后讲“怎么治?”“应当用刺法刺期门穴,泻肝胆之热。”“不要用什么泻下之法”。(《刘渡舟伤寒论讲座》)

刘渡舟先生关于《伤寒论》的研究所提出的理论或见解在许多方面与胡希恕、陈慎吾先生的观点是不同的,甚至是完全相反的。但这不仅不会影响我们的学习,反而开阔了我们临床运用经方的思路。更为重要的是,比较对照地研读三位大师的论著,使我们对《伤寒杂病论》的学习有了进一步的升华。至此,我们似乎才真正感悟到了《伤寒论》的真谛。在临床方面,也开始走向了经方运用的“自由王国”。

可以说,刘渡舟先生奠定了我们研读仲景之学的基础,如果没有刘渡舟先生的指导,没有跟随刘渡舟先生学习临床的基础,我们就不可能真正读懂胡希恕、陈慎吾先生的书,就根本不可能掌握经方运用的奥妙,也不可能感悟仲景之学的灵魂。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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