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渚玉器的鉴定和鉴赏- 2良渚玉器的人文思考(2)

青菜萝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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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渚玉器的鉴定和鉴赏

-2良渚玉器的人文思考(2)

陈莺  陈逸民  姚创立

在有关太阳神话的原始物象中,良渚玉器出土的玉锥形器应该引起必要的关注。所谓玉锥形器,就是一种头部尖如锥子,体细长,尾部带着短小的圆榫,横截面或圆或方的良渚玉器(如45所示)。它众多的出土数量和在墓中安放的位置,是我们赖以解读原始太阳神话的基础。

4圆锥形器

5方锥形器

据在中国历史博物馆举办的《文明的曙光·良渚文化文物精品展》介绍,玉锥形器“是良渚遗址出土中最常见的器种,且其分布常常超出良渚文化圈,影响甚广。在一个良渚墓出往往出土很多”“出土时大部分错落布列在墓主头端,尖端向上。”[1]蒋卫东先生又指出“锥形器呈集束状出土于墓主头部是良渚文化规格很高的墓葬里特有的现象。”[2]

对于这种细长尖端的锥形器,众多学者作了各自的解读,有玉针、玉簪、玉砭石、玉医具、玉坠饰、玉研钻工具、玉羽冠的羽毛之说等等,而日本的林巳奈夫先生认为:“锥形器是尖头向上,下端套装着柄的一种器物,这是插在头上使用的簪子的一个组成部分”。“应该是日、月神散发的‘气’,象征着其光芒。同时,它也代表着日月的神鸟的羽毛,其下部雕刻的神面也就是头上发光散‘气’的神像了。佩带着锥形器的人是具有日、月神的光和‘气’的人。当他(她)将锥形器佩带在头上时,他(她)也就是一副貌似日月的姿态了。既然是这种性质的器物,未必非要戴在头上,即便是佩带在身体其他部分也应该是可以发挥神灵效力的”。[3]

我们认为林巳奈夫先生的解释是比较合理的。玉锥形器就是太阳神的光芒,是中国远古时期太阳神话的最好物证。

作为一种自然体,太阳是和人类文明人类社会关联最密切不过了,人类文明进步的每一步,都是对太阳了解的深化和解释的深化。叶舒宪先生认为:“在某种意义上,甚至可以说,人类文明史的发生与太阳的启示简直是分不开的。或者换一种更确切的说法,是定居生活的人类为了生产的需要所进行的太阳观测,终于将人类本身从与兽类相周旋的史前蒙昧状态中提升了出来,迈进一种崭新的有秩序、有节奏的社会生活的门槛。”[4]而这种崭新的有秩序、有节奏的社会生活就是在新石器时代晚期广泛存在的太阳神崇拜和部落酋长制。古人对太阳的崇拜和敬畏必然表现在其社会生活产生相对应的崇拜物,把观察到的太阳的金色光芒物化成细长而尖的锥形器,是我国良渚先民的非凡创造。玉在原始时代是十分稀少和珍贵的战略物资,玉的使用一定是对部落十分重要的事件和场合中才能出现。而对太阳的崇拜和太阳神信仰,应该是良渚时期先民们最为重要最为神圣的事件了。把这些象征太阳光芒的玉锥形器集束状安放于墓主头部,不仅象征着太阳神对墓主的护佑,甚至可能解释为部落的首领或酋长本身已经太阳神化,是太阳神在部落的替身,因而他可以享受被太阳光芒围绕的权利。

也许有人认为,把玉锥形器理解为太阳的光芒和太阳神有点牵强附会,其实不然,戴维·利明和埃德温·贝尔德在《神话学》中描述了古埃及人对太阳神形态的解读:“其中最令人惊奇的是克卜利,即圣甲虫。········埃及人相信克卜利能象甲虫一样这种低级昆虫一样使巨大的太阳球滖过天际。”[5]由此可见,圣甲虫都可以理解为太阳神,那么把和太阳的光芒极其相似的玉锥形器理解为太阳神的光芒,恐怕才真正符合古人的意象。在高等级的良渚墓葬中都发现了不少放置在头顶周围的玉锥形器,这就形成了这样的下葬图象,酋长或者部落首领的头颅和周围的玉锥形器,一个球体和四周的细长的尖状物,不正是太阳和它放射的光芒吗?!下葬时出现这样的图象,必然会使所有参加葬礼的良渚先民产生一种崇敬或者恐惧的心理,这种物化的图象,在一种神秘诡异和肃穆庄重的氛围中显现,必然使古人的心理产生一种挥之不去的意象,这就是太阳神的威力和重生。这种下葬的安排,是太阳神神话在良渚时期已经形成的一种礼仪制度的最好说明,太阳神神话已经在良渚时期广泛传播,从而成为一种重要的丧葬礼仪,“对于远古社会中的人来说,(神话中)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可以通过仪式的力量重复发生。因此,最重要的是知道那个神话。[6]这个神话就是太阳神神话,这个礼仪就是良渚高等级大墓的葬具即玉锥形器的安置位置。

但是,蒋卫东先生认为:“良渚文化中低等级墓葬中锥形器的出土位置与出土集束锥形器的墓葬不同,主要见于墓主腰腹两侧,一些没有集束锥形器的大型墓葬,也大多遵循类似的锥形器出土规律,可见集束出土于墓主头端的锥形器,是良渚文化少数高等级大型墓葬中特有的现象,它在良渚文化墓葬中所占的比重极小,因而不具有普遍的意义。”[7]其实,这恰恰说明了高等级大墓在太阳神神话中的特殊地位。太阳神崇拜当然是全部落的信仰,但是在部落中担当太阳神或者说太阳神替身的不可能是部落的普通民众,只能是个别的酋长或首领,因此,也只能是“少数高等级大型墓葬中特有的现象”。然而,既然太阳神神话已经是部落的广泛共识,那么在低等级的墓葬中也出现有玉锥形器就不奇怪了,不过它们不能安排在头部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正如林巳奈夫先生认为的那样,“既然是这种性质的器物,未必非要戴在头上,即便是佩带在身体其他部分也应该是可以发挥神灵效力的”。而这种锥状器以后演变发簪插在贵人或富人的头上,恐怕正是这种太阳神神话的隐喻,是太阳神光芒这种物化形式的残存。


[1]《文明的曙光·良渚文化文物精品展》,第81页;

[2]蒋卫东:《神圣与精致》,西泠印社出版社,2010,第236页;

[3]林巳奈夫(徐朝龙译):《良渚文化的锥形玉器》,《文明的曙光良渚文化》,浙江人民出版社,1996。转引自林华东《良渚文化研究》,浙江教育出版社199811月第一版第426、第427页;

[4]叶舒宪《神话哲学》陇西人民出版社20055月第一版,第217页,第218页;

[5]戴维·利明,埃德温·贝尔德:《神话学》,上海人民出版社,19906月第1版,第4页;

[6]艾得亚德:《神话与现实》,1963年英文版,第42页,第13页。转引自叶舒宪《神话哲学》陇西人民出版社20055月第一版,第271页;

[7]蒋卫东:《神圣与精致》,西泠印社出版社,2010,第237页,23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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