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眼中的蔡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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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藏于 : 2019-06-07 18:16   被转藏 : 1   

历数中国史上所谓奸臣,北宋宰相蔡京一定排在前十名。这些奸臣大多被后人翻过案。像魏忠贤、严嵩、和珅、秦桧等,学者们查找资料,结合时代背景,站在主人公的角度设身处地打量他们的处境,往往认为他们并非定论中那么不堪,亦有“不得不为之”的理由。而对蔡京,鲜有翻案者。这是蔡京不同于其他人处。
蔡京的儿子蔡绦著有《铁围山丛谈》一书,其中大量提到父亲蔡京其人其事,既有生活趣闻,又有大是大非问题,有助于我们了解到蔡京的另一面。
蔡绦,字约之,别号无为子,《铁围山丛谈》是蔡京被贬、蔡绦受牵连流放白州时所作笔记。白州境内有山名铁围山,位于今广西玉林西。
史书上提及蔡绦的身份,说法不一,有的说他是蔡京的次子,有的说是季子(最小的儿子)。但可以确认的是,他跟父亲蔡京关系不错。蔡京的大儿子蔡攸则相反。宋徽宗时,蔡氏父子争权夺利,蔡攸探望蔡京,摸其脉搏,马上跑到皇帝那里说,蔡京身体不好,让他下岗吧!而童贯和蔡攸去蔡京府第收取蔡京的辞职书时(其实是强行令其辞职),蔡京惊慌失措,竟然同时称呼童贯和蔡攸为“公”,“公”乃子侄对父祖辈的尊称。可见蔡京、蔡攸之隔膜。而《宋史·奸臣传·蔡京》中记载:宣和六年(1124年)蔡京七十八岁,“目昏眊不能事事,悉决于季子绦。凡京所判,皆绦为之,且代京入奏。”对于蔡京来说,蔡攸是逆子,蔡绦是孝子。
孝子眼中的父亲是个什么样子呢:来看看《铁围山丛谈》中的记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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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琐事一箩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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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京(书中尊称其为“鲁公”,蔡京曾被封为鲁国公,故有此称)机智,有办事能力。元祐年间,蔡京驻守维扬,经常有客人到其家吃饭。夏日的早晨,八个客人本来计划吃凉饼,也已经传达给厨房,不料又有人断断续续来到,先后达四十人。客人们坐在大厅里,窃窃私语道:“都说蔡四有手段,今天看他怎么办!这么多人吃饭,他做得过来吗?”不一会儿,仆人端饭上桌,凉饼全部切成了面条,每人一碗过水凉面,加上精美调料,十分爽口。一时传为美谈。
崇宁年间,有个小偷进到皇宫里,其足迹从寝殿北开始,过后殿往西南,经过诸嫔妃的寝宫,由崇恩太后宫出去,如入无人之境。次日清晨,当值者才发觉。皇帝大怒,产生极度的不安全感。时蔡京当国,说:“赶紧控制住所有善于搭桥建梯的人,仪鸾司可有逃逸者?”当值者答:“仪鸾司只有一个叫单和的不见了。”鲁公:“马上将单和捉来。”三天后,单和被擒,浑身上下搜出无数金银。经查,单和善造飞梯,是仪鸾司首席搭梯师,经常出入禁地,颇知其中曲折。当夜,单和用绳子搭成软梯,进到内宫。
由小偷足迹联想到梯子和内鬼,在今天属于推理之常识,但在宋朝,或具超前意识。传统戏曲《包公断后》中,要饭婆自称是仁宗之母李太后,包公问,那你有什么证据呢?太后赞道:“爱卿果然有韬略,胆大心细智谋高”,并拿出真宗送自己的信物给包公看。“要证据”本为问案第一要义,却被赞为“智谋高”,可见社会进步乃一波一波完成,蔡京之智商,在彼时彼刻,当远超时人。
上述两例,似难虚构。而后人和蔡京的政敌们,因为在政治上否定其人,对这些可以给主人公添彩的小事一般不愿讲也不屑于讲。有些趣闻,发生在任何人身上都有可能,但效果不一样。没有利害关系的人们,一般不在乎这些。他们需要了解真相。蔡绦的记述,也算弥补了一个空白。
北宋秘书省的才子们,每年都要组织曝书会。所谓“曝书”,本为春秋两季晾晒图书之俗,至宋代,由君臣们去馆阁观书逐渐演变为一年一度的图书展览性质的文化盛会,“岁于仲夏曝书则给酒食费,谏官、御史及待制以上官毕赴”。 侍从皆集,按官职大小就座。当时蔡京为中书舍人,其弟蔡卞为给事中,职位高于哥哥蔡京。蔡卞说,曝书会本质上是民间活动,不要太拘泥,还是按兄弟次序就座吧。蔡京因而上座,蔡氏兄弟之情谊让人感佩。以后,曝书会按年龄大小就座成为惯例。
成惯例的还有一件事。宰相们吃公务餐时,每上一道菜,必有一官员站在旁边报菜名。有一道名为“菜羹”,顾名思义,估计就是菜汤。因为“菜羹”与蔡京音似,改称为“羹菜”,就这样一直称呼下来。看上去,似乎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另一版本,但若不上纲上线,从为尊者讳的角度考虑,似乎也没什么,称为佳话亦无不可。
在儿子眼中,父亲既有小聪明又有大智慧,还会犯些不可避免的错误。政和年间,有个市民被诉谋杀了亲生父亲。证据齐全,司法机关“依法结案”。当是时,百姓安居乐业,对外息战罢兵,堪称所谓“盛世”。子杀父这类行为被宋哲宗和蔡京认为是朝廷的奇耻大辱,不想外泄,于是命犯人在狱中自尽。七八年后,忽有一个老头到官府来问:“我出外很长时间,听说有人妄诉我子杀父。到今天还没见我儿子返回,我担心儿子被官府冤枉,特来询问儿子的下落!”此时,司法机关的僚属基本换了一茬,蔡京也因事被罢官,没人知道那个年轻人的下落,此事一拖再拖,不了了之。
蔡绦感叹道:“信乎,狱讼之不可不慎者。故著之。”言外之意,“像我父亲这样英明的人都免不了出错,一般官员,更得小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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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蔡京与怪力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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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历史上的怪力乱神崇拜,到了宋朝达到一个新的高度,皇帝带头,百姓效仿,主流社会的语境中充满神仙佛道。蔡绦也不免把父亲和鬼神联系在一起。
蔡京任开封府尹时,开宝寺失火,该寺殿舍雄伟高大,很难爬上去。当晚,烟焰弥漫,火光冲天,人们四散奔逃。只有一个和尚在屋顶上做救火状,蔡京大喊:“当心性命,不宜靠前。”和尚好像没有听到,自顾自地在那里奔忙。不一会儿,屋子烧塌架,人们眼见和尚坠入烈焰中。俄尔,忽见和尚又站到了另一个房顶上,继续救火。蔡京高呼:“你一个人太危险了,赶紧下来与大家一起想办法!”屋子瞬间又烧塌架,和尚再次坠入火中。如是者三四次。第二天清晨,大火逐渐熄灭,人们猜想和尚必死无疑。蔡京令人检点人数,发现该寺和尚一个都不少,惟独福胜阁下一个罗汉雕像面容焦黑,汗珠如雨。观者啧啧称奇,认为这就是昨夜那个勇敢的和尚,遂命名其为“救火罗汉”。后来游览福胜阁时,蔡京还特意指给儿子看。
扬州芍药甲天下,有一品种名为“金腰带”,十分难得。扬州人认为“金腰带”是祥瑞,将其插在身上的人可以当宰相。昔日韩琦以枢密副使官衔出镇维扬。一日,金腰带忽然绽开,韩琦找来最相好的三个人共赏。其一为王禹玉,时为监郡;其一为王安石,时为韩琦幕僚;还有一人,因病未到。正好司空吕公著来拜,请其一同入席赏花,并采下来插于腰带。此四人,后来皆为宰相。蔡京镇守扬州时,金腰带又开,蔡京采之,插在头上。不久,蔡京的弟弟蔡卞亦镇维扬,恰逢金腰带盛开,维扬人大喜,折而献之。因为采摘太急,花开未全。蔡卞为之怅然。后来,蔡京当了宰相,蔡卞只当到枢密使。
蔡绦似乎想说,老天都在帮蔡京,京的得意人生、荣华富贵,并非凭空而来。
还有更稀奇的。蔡绦说,政和年间,中国大地上繁花似锦,祥瑞遍地。各地呈上的灵芝虫草之类,动辄上万。汝海临近诸县,山石皆变成玛瑙,四处乱滚,甚至滚到皇帝的轿旁。长沙益阳县的山间小溪里流出黄金,重达十余斤;后又出一块,四十九斤。还有的地方,山体崩塌,流出水晶,用木匣盛装,每匣五十斤,共装了上百匣。各地官员呈上奏章与祥瑞,说这都是因为皇帝的英明领导,皇帝和蔡京“皆有惭色”。
这明显是扯淡了。回望一下几十年前的大跃进,各地纷纷“放卫星”,亩产十几万斤粮食,与此种人为制造的“祥瑞大跃进”,何其相似乃尔。“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各地官员不过是迎合上意罢了,皇帝和蔡京居然真以为自己能怎么怎么样,甚至假惺惺地“有惭色”,真真让人恶心想吐。
要说蔡京父子没有正常思维,也不尽然。他们对这种怪力乱神其实看得很透。徽宗时,南昌有个叫王仔昔的,据传见过东晋的许逊真君,得授大洞隐书,能知人祸福。皇帝很喜欢他,让他住到蔡京家中,蔡京说:“微臣位列当朝宰相,而家中养着稀奇古怪的方士,好像不太合适。”徽宗认为蔡京说的有理,迁其住进上清宝箓宫。
蔡绦甚至说,阴阳家很多都是蒙事的,看人下菜碟儿。他举例说,蔡京出生于“庆历之丁亥”,“月当壬寅,日当壬辰,时为辛亥”。他小时候,没人认为这个生日有特殊之处,及至成为宰相,方士们争说该时辰出生的人格局甚高。京城顺天门附近有个姓郑的,以卖粉为业,十分有钱,俗号“郑粉家”。郑家生一子,生日时辰与蔡京相同,其家大喜,认为孩子长大后一定大富大贵。郑氏子亦以之自豪,吃喝玩乐,放荡不羁,一日与歌姬浪子们骑马逛街,骏马受惊失控,郑氏子坠入水中,活活淹死,年仅十八岁。
蔡氏父子对怪力乱神的态度,恰恰映射了当政者的矛盾心理。即想利用之,又怕万一控制不住,成为老百姓推翻当局的武器。事实上,历史上不少成功者就是这么干的。当政者一方面郑重其事,在需要的时候,承认并宣扬怪力乱神;一方面时不时地贬抑之嘲笑之,力图使之伸缩有度,以免弄假成真,尾大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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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好人”蔡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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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该提到蔡京的人品了。即便在外人眼中,蔡是大奸大恶之徒,儿子蔡绦也要给出一个明确的说法,并且提供例证。古语中有“生子当如孙仲谋”,我看这句话可改为“生子当如蔡绦”——以蔡京为正面人物进行记述,蔡绦做到了。
 首先,蔡京是个大度的人。“鲁公宇量迈古人,世所共悉也”。元符年间的某天,王公大臣们一起游湖览胜。凑齐以后,次第登舟。蔡京刚靠近龙舟,一阵风来,龙舟忽然自行离岸。蔡京收足不及,一头栽进水中。众人大骇,疾呼救人。救生员刚游过来,蔡京已经抱着木块浮至岸边。进到屋中,蔡京尚一身淋漓。同僚蒋颖叔说:“蔡兄幸免潇湘之役。”蔡京既不责怪别人,也不认为这个玩笑无聊,而是脸不变色心不跳,呵呵笑着答道:“几同洛浦之游。”大家都佩服蔡京的气度。
一日,大司寇刘赓到蔡京家中拜访,见魏汉津坐在蔡京对面。魏汉津是个音乐家,脸上被刺过字。在宋朝,刺字是对违法犯罪者的惩罚。蔡京让刘赓坐下,刘赓却不肯。他说:“蔡先生也算百官之仪表了,怎么能和黥卒对坐?我认为这样很不好,拜拜了!”蔡京大笑,向魏汉津施了个礼道:“先生请回吧。”蔡绦认为,魏汉津虽是皇帝面前红人,但毕竟是个“黥卒”,百官皆瞧他不起,而蔡京竟能包容他,可见蔡京之度量。
蔡绦的角度很有意思。其实,蔡京之“包容”,或许正在“奸人”之奸。只要皇帝的红人,他都不怠慢——这样也解释得通吧?
蔡京的另一品质是“恭谨”。蔡京升为太师,亲朋好友络绎不绝前来祝贺。蔡京毫无得意之色,神态与平常无异。他说:“我当官这么久,风也过,雨也过,一切都看明白了。今日位极人臣,不过像掷骰子一样,掷到了我头上。人间荣辱皆如此。”崇宁五年,蔡京罢相,刘逵当政。刘逵屁股还没坐热,蔡京复位,而刘逵被黜(皇帝就是这么爱折腾!)。刘逵离职前,跟自己的朋友们说:“没关系,我还不满五十岁,蔡太师已经年过花甲,看谁靠得过谁!”不久,刘逵病逝,蔡京告诫子孙们:“刘逵已成白骨,而我犹享荣禄。人心用的不是地方,就容易出事啊。你们可要当心。”
大观初年,蔡京守边有功,皇帝准备封赏。但蔡京已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无官可迁,皇帝遂赐以排方玉带。这排方玉带可大有讲究,佩戴者可以随时靠近皇帝的驾辇。蔡京惶惧不已,竭力推辞,并引用唐朝韩愈的诗:“不知官高卑,玉带悬金鱼。”称唐人早有先例,玉带上悬挂金鱼的人才能靠近皇帝驾辇,其他人无权接近,后人也应照此施行。这样,蔡京就把自己排除在外了。皇帝同意了蔡京的建议,此规遂成惯例。
正因为蔡京“品质高尚,才华横溢”,他才能得到前辈们的器重和抬举。神宗熙宁末,王安石常常对年轻的蔡卞说:“天下没有可用之才啊!不知将来谁能继承我,执掌国柄?”然后掰着手指头自言自语:“我儿王元泽算一个!”回头对蔡卞说:“贤兄(指蔡京)如何?”又掰下一指;沉吟良久,才说:“吉甫(指吕惠卿)如何?且算一个吧。”然后颓然道,没了!
在王安石眼中,治国安邦之人,仅此三人而已。牛不牛?当然牛!
吕公著当政时,蔡京刚刚罢官进京。吕邀请蔡京到自己府中,让子孙站成一排在旁边侍候。吕说:“蔡君,我阅人无数,没有一个比你强!”以手自抚其座,道:“君日后一定坐在这个座位上,我把子孙都托付给你,希望不要推辞!”
我倒不认为以上故事是编造的。起码,应该有真实的影子。单从以上事件看,蔡京还真与传说中的十恶不赦不搭界。但他为何口碑这么差呢?我想,概因他当政时老百姓过得太苦了。奸臣当道,常常祸国殃民,但在专制社会中,祸国是祸害当届政府,若只勾心斗角,争权夺利,朋党残杀,在老百姓口碑中尚有回旋余地。但殃民这事儿就大了。百姓的利益乃社会核心利益。蔡京把老百姓折腾得太凶,他派朱勔在江南一带搜刮珍奇异宝、名花古木,朱勔及其爪牙们横行霸道,拆墙破屋,弄得民不聊生。你怎么让人说出一个“好”字来?
不过,百姓疾苦在蔡京们的视野中的确不是大事,即使口中说着百姓疾苦,也不过是个托词和借口。他们更在乎皇帝和身边的同僚。像生辰纲之类,虽然攸关百姓性命,在他们却不过上嘴唇一碰下嘴唇。民谚说“为人莫当官,当官都一般”,谁坐在蔡京那个位子上,也不会全心考虑百姓的感受;百姓感受和皇帝感受的尖锐对立的,如果只考虑百姓,也坐不到蔡京的位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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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除了蔡京,都是奸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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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蔡京,就不能不提到童贯,也不能不提到王黼、梁师成、朱勔和李邦彦。这六个人勾结在一起,狼狈为奸,时称“六贼”。蔡京和他们的关系,错综复杂,怎么摘也摘不清。蔡绦是回避不了的。在《铁围山丛谈》中,蔡绦不但提到了这些人,而且态度鲜明,非常高调,绝不闪烁其词。他的定位是,除蔡京外,其他人都是奸臣,父亲与他们不是一路人。父亲早就看透了他们的奸臣本质,与他们进行过针锋相对的斗争。
蔡绦这样描述其他几个人:童贯彪形燕颔,略有胡须,双目炯炯,不像个宦官。王黼也很帅,面如傅粉,但须发和眼珠是金黄色的(莫非有胡人血统?存疑),其人嘴大,张开来可以把拳头放进去。我(蔡绦自称)认识王黼时,他还没有像后来那么得志,蔡京也不很喜欢他。王黼讨好当时的丞相何执中,得以晋职,后改事丞相郑居中,狐假虎威,并像儿子一样追随宦官梁师成。蔡京想遏制他也遏制不住了。
蔡绦说,宋朝宦者之盛,莫过于宣和年间。宦官童贯和梁师成分别执掌军权和政务,一文一武,各自扶植自己的党羽,势同水火。百官担心得罪其中任何一个,上朝请示都要由宦官引领,他们领到谁那里就请示谁。其时,宦官已有人被封为太保少保、节度使、正使承宣观察等高职。朝中大臣,皆拜到宦官门下,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蔡京在家中常自叹息,以至潸然泪下。
在蔡绦看来,蔡京与其他“奸臣”最大的分歧在于北伐。童贯和王黼主张联合金国灭掉辽国,而蔡京认为宋朝与辽国签订过和平协定,百年不启兵衅,万一灭辽联金,不啻引狼入室。后来,金国果然撕毁与宋朝的合约,进犯宋地。梁师成抱着宋朝和辽国、金国前前后后缔结的各种文牍给徽宗过目。徽宗说:“北伐一事,他人皆误我,惟独蔡太师自始至终反对。事已至此,是否该请教请教他?”梁师成凑到皇帝身边“耳密奏久之”,徽宗遂默然。看来梁师成没说什么好话。蔡绦感叹道,呜呼,假如不是小人阿谀罔上,国家不至糜烂若此。
蔡绦还记载了父亲与这些“奸臣”若干具体的较量。蔡绦有个好友,名叫吴岩夫。吴岩夫曾写过一封信,推荐了一个贤才,托其外甥周离亨转交蔡绦。周离亨反而将信密送王黼处。后来,因为北伐的事蔡王反目,王黼就把信拿给徽宗看,说吴岩夫妄荐台臣于大臣子弟。徽宗震怒,蔡京因此受到压制。此外,宣和四年宋辽开战后,开支巨大,入不敷出。王黼听信一个老混蛋的建议,采取“免夫之制”,亦即,农民应该出夫的,只要交钱就可以免除夫役。蔡京对此十分不满,痛哭流涕地对皇帝说:“今日大臣干的事,不是成全陛下,是祸害你啊!陛下圣明,泽及四海。以前只是通过地租或从商人手里取钱,现在大臣从穷百姓口中敛饭椀。后患无穷矣!”皇帝虽有醒悟,只是圣旨已下,不好朝令夕改。自此,王黼动辄收钱免夫,先后收取六千二百余万缗。这些钱,不到三年时间仅剩六百万缗。有二千二百余万缗对不上账,据说都被王黼私吞了。
蔡绦的褒奖和贬抑,与当时社会的主流声音几乎一致。大家都说童贯、梁师成、王黼是奸臣,好,我也这么认为;大家都说当时不该北伐,好,我父亲就是这么想的,这么干的。怎么样,我父亲还是坏人吗?蔡绦采取了坏人洗白自己的常用手段,即:顺应潮流,不逆流而上,通过抨击大家公认的坏人,把自己和好人划上等号。但还是那句话,你只是空口嚷嚷“百姓利益百姓利益”,其实根本没考虑过百姓,谁会说你是个好人?你们争斗得再厉害,也不过是狗咬狗,一嘴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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