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母亲(一)

青菜萝卜

收藏于 : 2019-06-04 12:16   被转藏 : 1   

怀念母亲(一)

    每想到母亲我就很惭愧,我只好用文字记下我的惭愧,在母亲归天两日之际。

    2012年,母亲刚满八十,就像一架年久失修的古式汽车,很容易散架,也很容易排斥现代而喜欢停在宁静而悠闲的乡间小路上。几乎每次我把母亲“骗”到城里,总是不到两天母亲就病倒,只要母亲一回到乡下,总是不到两天,她的病就奇迹般地好了,所以母亲就一直住在乡下;因此我不太关注母亲,久之就心安理得了,直到2017年父亲仙逝,我才把慈母接到临海照顾了一年,因为没有照顾好,先母回家摔倒住院57天而与世长辞。

    家里穷得揭不开锅的那年的某一个午后,母亲独自一人到农地的沟渠里砌坝、戽水。一个下午捕到五斤鲫鱼。夕阳西下多时,母亲才拖着兴奋的步伐蹒跚而归。于是鱼加蕃薯干就成了我小时候丰盛的晚餐。

    母亲去开会。吃饭时,她偷偷溜到厨房,快速把一块将近半斤重的熟猪肉用布包好、迅速地狠狠地塞进怀中、非常敏捷地系上大襟棉袄的扣子。因为那包猪肉的布薄、那肉又很烫,母亲的胸口被轻微烫伤,那伤口至今仿佛还在诉说着母爱的伟大。

    那天晚上睡觉时,母亲就和衣而睡,室友奇怪地问:“你怎么睡觉不脱衣服?”。母亲从容答道:“我喜欢这样,习惯就成自然了。”

    没想到诚实一辈子的母亲说谎说得如此流利!

    刚到村口,母亲想看看那肉怎么样,此时一条狗呼啸而过,母亲拼命举起那块肉,那条狗使劲地抓,于是一场人与狗争肉的大战上演了。母亲举起那块肉的样子,仿佛凝固成一个爱的雕塑,那被狗咬的脚好像不是她的脚似的。

    那块肉安然无恙,但母亲的大腿却被咬得开了花。

    诚实一生的母亲,用说谎和欺骗体现伟大的母爱。

    有一位诗人说,每当想起母亲,我的笔就跪着爬行。我更有跪着爬行的一万个理由!

    我明知母亲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却为我的不孝找借口。借口仿佛是人类一笔永恒的精神财富,是一剂不需花钱的麻醉剂,当借口酿成一种坏习惯时,人们就在其麻醉中麻木了,以此为前提,人类的许多悲剧都在时间的纵容下发生了。

    作家孙友田说:“幼小时在母亲怀里,长大了在母亲心里,离家后在母亲梦里。”

    我们永远走不出母亲关爱的影子。母亲永远是儿子的影子,无论儿子走多远,并且这种影子不需要任何阳光的照射。这种没有阳光就自然拥有的影子一直幸福着我的一生

    我们对母亲的爱似乎像一片大森林,空洞而不着边际;但大森林里的树是被固定地安置好了的,他们仿佛永远是静止、被动、无味的,虽然他们也在生长着,可这生长是无意识的,好像跟他们的生命毫无关系。

    我们往往强调对自己母亲的爱很深,但话语似乎并不来自心灵,只不过是外界的风强加于身上而发出的诱人的、空洞的、有节奏的刷刷声。

    珍贵的东西永远落后于时间,这也是上帝对人类最无情的惩罚。
    母爱还在发酵,悲剧仍在上演。
    时间是最冷酷的杀手。

    冬天是一部罪恶的推土机。它想把所有的东西都收割掉,满载而归,我那年迈的母亲就这样被收割掉;而我们极易忽略这一点,直到母亲彻底地睡着了才深刻意识到!因此我们往往只能隔着时间的栅栏深切地回忆,回忆如诗如画的母爱在童年时留下的美好景象,一遍又一遍,一天又一天,这样美丽的折磨直到永远。

   现在母亲已经不再,我只能隔着时间的栅栏向天堂遥望母爱。所幸岳母还健在,就把对母亲的思念都倾注在岳母身上吧,乘岳母还在时多多和她聊天,陪陪她吃饭,以排解老人家的些许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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