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书卷61 张骞李广利传第三十一

酰张骞，汉中人也，建元中为郎。时匈奴降者言匈奴破月氏王，以其头为饮器（师古：饮酒之器），月氏遁而怨匈奴，无与共击之（师古：无人援助也）。汉方欲事灭胡，闻此言，欲通使，道必更（师古：过也）匈奴中，乃募能使者。骞以郎应募，使月氏，与堂邑氏奴甘父（师古：堂邑氏之奴，本胡人，名甘父，下文称堂邑父）俱出陇西。径匈奴（师古：道由匈奴过），匈奴得之，传诣单于。单于曰：“月氏在吾北（如何言在北？），汉何以得往使？吾欲使越，汉肯听我乎？”留骞十余岁，予妻，有子，然骞持汉节不失。古

牟居匈奴西（此言在西），骞因与其属（师古：同使之官属）亡乡月氏，西走数十日（师古：走，趋也，不知道里多少，故以日数言之），至大宛。大宛闻汉之饶财，欲通不得，见骞，喜，问欲何之。骞曰：“为汉使月氏而为匈奴所闭道，今亡，唯王使人道送我。诚得至，反汉，汉之赂遗王财物不可胜言。”大宛以为然，遣骞，为发道译，抵康居。康居传致大月氏。大月氏王已为胡所杀，立其夫人为王。既臣大夏而君之（师古：以大夏为臣，为之作君也），地肥饶，少寇，志安乐。又自以远远汉，殊无报胡之心。骞从月氏至大夏，竟不能得月氏要领（师古：不得月氏意趣，无以持归于汉，故以要领为喻）。

留岁余，还，并南山，欲从羌中归，复为匈奴所得。留岁余，单于死，国内乱，骞与胡妻及堂邑父俱亡归汉。拜骞太中大夫，堂邑父为奉使君。古

场３骞为人强力（师古：坚忍于事），宽大信人，蛮夷爱之。堂邑父胡人，善射，穷急射禽兽给（师古：供也）食。初，骞行时百余人，去十三岁，唯二人得还。主

友云骞身所至者，大宛、大月氏、大夏、康居，而传闻其旁大国五六，具为天子言其地形，所有。语皆在《西域传》（师古：土地之形及所生之物）。古

荚诖骞曰：“臣在大夏时，见邛竹杖、蜀布，问：‘安得此？’大夏国人曰：‘吾贾人往市之身毒国（李奇：一名天笃，则浮屠胡也。师古：即敬佛道者）。身毒国在大夏东南可数千里。其俗土著（师古：谓有城郭常居，不随畜牧移徙也），与大夏同，而卑湿暑热。其民乘象以战。其国临大水焉。’以骞度之，大夏去汉万二千里，居西南。今身毒又居大夏东南数千里，有蜀物，此其去蜀不远矣。今使大夏，从羌中，险，羌人恶之；少北，则为匈奴所得；从蜀，宜径，又无寇（师古：径，直也。宜犹当也。从蜀向大夏，其道当直）。”天子既闻大宛及大夏、安息之属皆大国，多奇物，土著，颇与中国同俗，而兵弱，贵汉财物；其北则大月氏、康居之属，兵强，可以赂遗设利朝也（师古：设，施也。施之以利，诱令入朝）。诚得而以义属之（师古：谓不以兵革），则广地万里，重九译，致殊俗，威德遍于四海。天子欣欣以骞言为然。乃令因蜀犍为发间使（师古：求间隙而行），四道并出：出駹（máng），出莋（zuó），出徙、邛，出僰（bó），皆各行一二千里。其北方闭氐、莋，南方闭巂（xī）、昆明。昆明之属无君长，善寇盗，辄杀略汉使，终莫得通。然闻其西可千余里，有乘象国，名滇越，而蜀贾间出物者（师古：谓私往市者）或至焉，于是汉以求大夏道始通滇国。初，汉欲通西南夷，费多，罢之。及骞言可以通大夏，及复事西南夷（师古：事谓经略通之，专以为事也）。

军击骞以校尉从大将军击匈奴，知水草处，军得以不乏，乃封骞为博望侯（师古：取其能广博瞻望）。是岁元朔六年也。后二年，骞为卫尉，与李广俱出右北平击匈奴。匈奴围李将军，军失亡多，而骞后期当斩，赎为庶人。是岁，骠骑将军破匈奴西边，杀数万人，至祁连山。其秋，浑邪王率众降汉，而金城、河西并南山至盐泽，空无匈奴。匈奴时有候者到，而希矣。后二年，汉击走单于于幕北。主

，因天子数问骞大夏之属。骞既失侯，因曰：“臣居匈奴中，闻乌孙王号昆莫。昆莫父难兜靡本与大月氏俱在祁连、敦煌间，小国也（师古：祁连山以东，敦煌以西）。大月氏攻杀难兜靡，夺其地，人民亡走匈奴。子昆莫新生，傅父布就翎侯抱亡置草中（师古：翎侯，乌孙大臣官号，犹汉之将军。布就，翎侯之别号，犹右将军、左将军），为求食，还，见狼乳之（师古：以乳饮之），又乌衔肉翔其旁，以为神，遂持归匈奴，单于爱养之。及壮，以其父民众与昆莫，使将兵，数有功。时，月氏已为匈奴所破，西击塞王（师古：塞、释声近，本一姓耳，西域国名，即佛经所谓释种者）。塞王南走远徙，月氏居其地。昆莫既健，自请单于报父怨，遂西攻破大月氏。大月氏复西走，徒大夏地。昆莫略其众，因留居，兵稍强，会单于死，不肯复朝事匈奴。匈奴遣兵击之，不胜，益以为神而远之（师古：远，离也）。今单于新困于汉，而昆莫地空。蛮夷恋故地，又贪汉物，诚以此时厚赂乌孙，招以东居故地，汉遣公主为夫人，结昆弟，其势宜听（师古：言事事听从于汉），则是断匈奴右臂也。既连乌孙，自其西大夏之属皆可招来而为外臣。”天子以为然，拜骞为中郎将，将三百人，马各二匹，牛、羊以万数，赍金币帛直数千巨万，多持节副使（师古：为骞之副，而各令持节），道可便遣之旁国。骞既至乌孙，致赐谕指（师古：以天子意指晓告之），未能得其决。语在《西域传》。骞即分遣副使使大宛、康居、月氏、大夏。乌孙发道译送骞，与乌孙使数十人，马数十匹。报谢（师古：与骞相随而来，报谢天子），因令窥汉，知其广大。古

暧啵骞还，拜为大行。岁余，骞卒。后岁余，其所遣副使通大夏之属者皆颇与其人俱来（晋灼：其国人），于是西北国始通于汉矣。然骞凿空（师古：空，孔也。犹言凿其孔穴也。苏林：凿，开也。空，通也。骞始开通西域道也），诸后使往者皆称博望侯，以为质（李奇：信也）于外国，外国由是信之。其后，乌孙竟与汉结婚。知

础薄初，天子发书《易》（邓展：发易书以卜），曰“神马当从西北来”。得乌孙马好，名曰：“天马”。及得宛汗血马，益壮，更名乌孙马曰“西极马”，宛马曰“天马”云。而汉始筑令居以西（臣瓒：令居，县名属金城。筑塞西至酒泉也），初置酒泉郡，以通西北国。因益发使抵安息、奄蔡、犛靬（líjiān）、条支、身毒国。而天子好宛马，使者相望于道，一辈大者数百，少者百余人，所赍操，大放博望侯时（师古：操，持也。所赍持，谓节及币也。放，依也）。其后益习而衰少焉（师古：以其串习，故不多发人）。汉率一岁中使者多者十余，少者五六辈，远者八九岁，近者数岁而反（师古：道远则还迟，近则来疾）。斋

置牂是时，汉既灭越，蜀所通西南夷皆震，请吏。置牂柯、越巂、益州、沈黎、文山郡，欲地接以前通大夏（李奇：欲地界相接至大夏也）。乃遣使岁十余辈，出此初郡（师古：文山以上初置者），皆复闭昆明（如淳：为昆明所闭），为所杀，夺币物。于是汉发兵击昆明，斩首数万。后复遣使，竟不得通。语在《西南夷传》。古

使。自骞开外国道以尊贵，其吏士争上书言外国奇怪利害，求使。天子为其绝远，非人所乐，听其言（师古：听而遣之），予节，募吏民无问所从来（师古：不为限禁远近，虽家人私隶并许应募），为具备人众遣之，以广其道。来还不能无侵盗币物，及使失指（师古：乖天子指意），天子为其习之，辄覆按致重罪（师古：言其串习，不以为难，必当更求充使也），以激怒令赎（师古：令立功以赎罪），复求使。使端无穷，而轻犯法。其吏卒亦辄复盛推外国所有，言大者予节，言小者为副，故妄言无行之徒皆争相效。其使皆私县官赍物（师古：言所赍官物，窃自用之，同于私有），欲贱市以私其利（师古：所市之物，得利者多，不尽入官也）。外国亦厌汉使人人有言轻重（服虔：汉使言于外国，人人轻重不实），度汉兵远，不能至，而禁其食物，以苦汉使（师古：令其困苦也）。汉使乏绝，责怨，至相攻击。楼兰、姑师小国，当空道（师古：孔道），攻劫汉使王恢等尤甚。而匈奴奇兵又时时遮击之。使者争言外国利害（师古：言服之则利，不讨则害），皆有城邑，兵弱易击。于是天子遣从票侯破奴（师古：赵破奴）将属国骑及郡兵数万以击胡，胡皆去。明年，击破姑师，虏楼兰王。酒泉列亭障至玉门矣。主

Ｈ讼而大宛诸国发使随汉使来，观汉广大，以大鸟卵及犛靬眩人献于汉（师古：眩与幻同，幻术师），天子大说。而汉使穷河源，其山多玉石，采来（臣瓒：汉使采取持来至汉），天子案古图书，名河所出山曰昆仑云。斋

赏赐是时，上方数巡狩海上，乃悉从外国客，大都多人则过之，散财帛赏赐，厚具饶给之，以览视汉富厚焉（师古：视读曰示，示之令其观览）。大角氐，出奇戏诸怪物，多聚观者（师古：聚都邑人，令观看，以夸示之），行赏赐，酒池肉林，令外国客遍观各仓库府臧之积，欲以见（师古：显示）汉广大，倾骇之。及加其眩者之工，而角氐奇戏岁增变，其益兴，自此始。而外国使更来更去（师古：递互来去，前后不绝）。大宛以西皆自恃远，尚骄恣，未可诎以礼羁縻而使也。主

Ｌ熳汉使往既多，其少从率进孰于天子（师古：汉时谓随使而出外国者为少从，总言其少年而从使也。进孰者，但空进成孰之言），言大宛有善马在贰师城，匿不肯示汉使。天子既好宛马，闻之甘心（师古：志怀美悦，事事求之），使壮士车令等持千金及金马以请宛王贰师城善马。宛国饶汉物（师古：素有汉地财物，故不贪金马之币），相与谋曰：“汉去我远，而盐水中数有败（师古：敦煌西北恶碛qì者），出其北有胡寇，出其南乏水草，又且往往而绝邑（师古：言近道之处无城郭之居也），乏食者多。汉使数百人为辈来，常乏食，死者过半，是安能致大军乎？且贰师马，宛宝马也。”遂不肯予汉使。汉使怒，妄言，椎金马而去（师古：椎破金马也）。宛中贵人（师古：中臣之贵者）怒曰：“汉使至轻我！”遣汉使去，令其东边郁成王遮攻，杀汉使，取其财物。天子大怒。诸尝使宛姚定汉等言：“宛兵弱，诚以汉兵不过三千人，强弩射之，即破宛矣。”天子以尝使浞野侯攻楼兰，以七百骑先至，虏其王，以定汉等言为然，而欲侯宠姬李氏（师古：欲封其兄弟），乃以李广利为将军，伐宛。知

骞孙骞孙猛，字子游，有俊才，元帝时为光禄大夫，使匈奴，给事中，为石显所谮。自杀。斋

女弟李广利，女弟李夫人有宠于上，产昌邑哀王。太初元年（前104年），以广利为贰师将军，发属国六千骑及郡国恶少年（师古：谓无行义者）数万人以往，期至贰师城取善马，故号“贰师将军”。故浩侯王恢使道军。既西过盐水，当道小国各坚城守，不肯给食，攻之不能下。下者得食，不下者数日则去。比至郁成，士财（师古：同才）有数千，皆饥罢。攻郁成城，郁成距之，所杀伤甚众。贰师将军与左右计：“至郁成尚不能举，况至其王都乎？”引而还。往来二岁，至敦煌，士不过什一二（师古：十人之中，一二得还）。使使上书言：“道远，多乏食，且士卒不患战而患饥。人少，不足以拔宛。愿且罢兵，益发而复往。”天子闻之，大怒，使使遮玉门关，曰：“军有敢入，斩之。”贰师恐，因留屯敦煌。

兵二其夏，汉亡浞野之兵二万余于匈奴，公卿议者皆愿罢宛军，专力攻胡。天子业出兵诛宛，宛小国而不能下，则大夏之属渐轻汉，而宛善马绝不来，乌孙、轮台易苦汉使（晋灼：易，轻也。师古：轮台亦国名），为外国笑。乃案言伐宛尤不便者邓光等（师古：案其罪而行罚）。赦囚徒扞寇盗，发恶少年及边骑，岁余而出敦煌六万人（师古：兴发部署，岁余乃得行），负私从者不与（师古：负私粮食及私从者，不在六万人数中也）。牛十万，马三万匹，驴、橐驼以万数赍粮，兵弩甚设（师古：施张甚具也）。天下骚动，转相奉伐宛，五十余校尉。宛城中无井，汲城外流水，于是遣水工徙其城下水空以穴其城（师古：空，孔也。徙其城下水，令水从他道流，不迫其城也。空以穴其城，围而攻之，令作孔使穿穴也）。益发戍甲卒十八万酒泉、张掖北，置居延、休屠以卫酒泉（如淳：置二县或曰二部都尉）。而发天下七科適（师古：同谪），及载糒（师古：干饭）给贰师，转车人徒相连属至敦煌。而拜习马者二人为执驱马校尉（师古：习，使也。一人执马校尉，一人驱马校尉），备破宛择取其善马云。斋

莫不于是贰师后复行，兵多，所至小国莫不迎，出食给军。至轮台，轮台不下，攻数日，屠之。自此而西，平行（师古：言无寇难）至宛城，兵到者三万。宛兵迎击汉兵，汉兵射败之，宛兵走入保其城。贰师欲攻郁成城，恐留行（师古：谓留止军废其行）而令宛益生诈，乃先至宛，决其水原，移之，则宛固已忧困。围其城，攻之四十余日。宛贵人谋曰：“王毋寡（师古：宛王名）匿善马，杀汉使。今杀王而出善马，汉兵宜解；即不，乃力战而死，未晚也。”宛贵人皆以为然，共杀王。其外城坏，虏宛贵人勇将煎靡。宛大恐，走入中城，相与谋曰：“汉所为攻宛，以王毋寡。”持其头，遣人使贰师，约曰：“汉无攻我，我尽出善马，恣所取，而给汉军食。即不听我，我尽杀善马，康居之救又且至。至，我居内，康居居外，与汉军战。孰计之，何从？（师古：令贰师孰计之，而欲攻战乎？欲不攻而取马乎？）”是时，康居候视汉兵尚盛，不敢进。贰师闻宛城中新得汉人知穿井，而其内食尚多。计以为来诛首恶者毋寡，毋寡头已至，如此不许，则坚守，而康居候汉兵罢来救宛，破汉军必矣。军吏皆以为然，许宛之约。宛乃出其马，令汉自择之，而多出食食汉军。汉军取其善马数十匹，中马以下牝牡三千余匹，而立宛贵人之故时遇汉善者名昧蔡为宛王，与盟而罢兵，终不得入中城，罢而引归。

常初，贰师起孰煌西，为人多，道上国不能食（师古：起，发也。道上国，近道诸国也），分为数军，从南北道。校尉王申生、故鸿胪壶充国等千余人别至郁成，城守不肯给食。申生去大军二百里，负而轻之（师古：负，恃也，恃大军之威而轻敌人），攻郁成急。郁成窥知申生军少，晨用三千人攻杀申生等，数人脱亡，走贰师。贰师令搜粟都尉上官桀往攻破郁成，郁成降。其王亡走康居，桀追至康居。康居闻汉已破宛，出郁成王与桀，桀令四骑士缚守诣大将军（如淳：谓贰师）。四人相谓“郁成，汉所毒（师古：毒恨），今生将，卒失大事。”欲杀，莫適先击（师古：適，主也。无有主意先击者也）。上邽（guī）骑士赵弟拔剑击斩郁成王。桀等遂追及大将军。主

锿初，贰师后行，天子使使告乌孙大发兵击宛。乌孙发二千骑往，持两端，不肯前。贰师将军之东（师古：旋军东出），诸所过小国闻宛破，皆使其子弟从入贡献，见天子，因为质焉。军还，入玉门者万余人，马千余匹。后行，非乏食，战死不甚多，而将吏贪，不爱卒，侵牟之，以此物故者众（师古：侵牟，言如牟贼之食苗也。物故，谓死也）。天子为万里而伐，不录其过，乃下诏曰：“匈奴为害久矣，今虽徙幕北，与旁国谋共要绝大月氏使，遮杀中郎将江、故雁门守攘。危须以西及大宛皆合约杀期门车令（文颖：汉使期门郎）、中郎将朝及身毒国使，隔东西道。贰师将军广利征讨厥罪，伐胜大宛。赖天之灵，从溯河山，涉流沙，通西海，山雪不积（师古：从，由也。溯，逆流而上也。言路由山险，又溯河也），士大夫径度（师古：言无屯难也），获王首虏，珍怪之物毕陈于阙。其封广利为海西侯，食邑八千户。”又封斩郁成王者赵弟为新畤侯；军正赵始成功最多，为光禄大夫；上官桀敢深入，为少府；李哆有计谋，为上党太守。军官吏为九卿者三人，诸侯相、郡守、二千石百余人，千石以下千余人。奋行者官过其望（师古：奋，迅也。自乐而行者），以適过行者皆黜其劳（师古：適读曰谪。言以罪谪而行者，免其所犯，不叙功劳）。士卒赐直四万钱（师古：或以他财物充之，故曰直）。伐宛再反（师古：两回），凡四岁而得罢焉。主

熔ぞ后十一岁，征和三年，贰师复将七万骑出五原，击匈奴，度郅居水。兵败，降匈奴，为单于所杀。语在《匈奴传》。古

所相赞曰：“《禹本纪》言河出昆仑，昆仑高二千五百里余，日月所相避隐为光明也。自张骞使大夏之后，穷河原，恶睹所谓昆仑者乎？故言九州山川，《尚书》近之矣。至《禹本纪》、《山经》所有，放哉！（如淳：放荡迂阔，不可信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