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洵美的诗

烈火冰泉

收藏于 : 2018-09-23 20:17   被转藏 : 1   

    新月派诗人之中,我见过许多人的诗。最近报上网上都有报道说是:新月派诗人邵洵美在我国的诗歌文学方面的成就被低估了;好信儿到网上去查,找到了邵洵美的介绍,大多只是介绍而已,倒是有些为其鸣不平的说辞,褒扬溢美之词,也不乏毁誉之字迹。这怕是人们逐渐的对其新月派诗人有了更多的更进一步更深刻的认知之缘故吧,我想是的。然而除了介绍外,再就没有其,他的作品原文了,特别是他的诗歌,竟一首也没有找到,不免有些遗憾。

    新月派诗人中有大名鼎鼎的徐志摩,他的诗堪称一绝,几近无可堪比,而邵洵美的诗却表现着唯美主义的温润调子,读之丝丝而入心田的春雨一般耐人寻味。

    翻家藏书籍,诗集、诗选竟也没有见到邵洵美的作品。却笃地想起一个七十年代末,用交接班日志改成的简陋笔记本上记录着他们不朽的名字。还记录了几首他们的诗,只是数量极其有限,美中缺憾。

    今,选出邵洵美先生的诗三首录于此与之共飨:

       《洵美的梦》

从淡红淡绿的荷花里开出了

热温温的梦,她偎紧我的魂灵。

她轻得像云,我奇怪她为什么

不飞上天顶或是深躲在潭心?

我记得她会带了满望的礼物

蹑进矢意的被洞,又带了私情

去惊醒了最不容易睡的处女,

害她从悠长的狗吠听到鸡鸣;

但是我这里她不常来到,想是,

她猜不准我夜晚上床的时辰,

我爱让太阳伴了我睡,我希望

夜莺不再搅扰我倦眠的心神,

也许乘了这一忽空闲,我会

走进一个园门,那里的花都能

把她们的色彩芬芳编成歌曲,

做成诗,去唱软那春天的早晨

就算是剩下了一根弦,我相信

她还是要弹出她屑碎的迷音。

(这屑碎里面有更完全的绻绵)

任你能锁住了你的耳朵不听,

怎奈一根弦里有火,她竟会

煎你、熬你、烧爛你铁石的坚硬。

那是我一定要把她摘採下来,

帮助了天去为他的诗人怀孕。

诗人的肉里没有污浊的秧苗,

胚胎当然是一块粹纯的水晶,

将来爱上了绿叶便变成翡翠。

爱上了红花便像珊瑚般妍明;

于是上帝又有了第二个儿子,

清净的庙堂里重换一本圣经。

这是我的希望,我的想;现在她

真的来了。她带了我轻轻地走进

一座森林,我是来过的,这正是

天堂的边沿将近地域的中心。

我又见到我曾经吻过的树枝,

曾经坐过的草和躺过的花荫。

我也曾经在泉水里洗过澡,

山谷怀抱着我的第一次的歌声。

她们也都认识我;他们说:“洵美;

春天不见你,夏天不见你的信;

在秋天我们都盼着你的归来;

冬天去了也还没有你的声音。

你知道,天生了,我们要你吟咏;

没有了你,我们就没有了欢欣。

来吧,为我们装饰为我们说诳,

让人家当我们是一个个仙人。”

我听了,上下身的血立时滚沸,

我完全明白了我自己的运命,

神仙的宫殿绝不是我的住处

啊,我不要做梦,我要醒,我要醒。

      《她》

在宫殿的阶下,在庙宇的瓦上,

你垂下了你最柔嫩的一段-----

好象是女人半鬆的裤带

在等待著男性的颤抖的勇敢。

 

我不懂你血红的叉分的舌尖,

要刺痛我那一边的嘴唇,

他们都准备著了,准备著

这同一个时辰里又倍的欢欣!

 

我忘不了你那捉不住的油滑

磨光了多少重叠的竹节;

我知道了舒服里有伤痛,

我更知道了冰冷里更有火炽。

 

啊,但愿你再把你剩下的一段

来箍紧我紧箍不紧的身体,

当钟声偷进云房的纱帐,

温暖爬满了冷宫稀薄的绣被!

        《女人》

我敬重你,女人,我敬重你正像

我敬重一首唐人的小诗-----

你用温润的平声干脆的仄声

来捆缚住我的一句一字。

 

我疑心你,女人,我疑心你正像

我疑心一弯灿烂的天虹----

我不知道你的脸红是为了我,

还是为了另外一个热梦?

 

2016年4月9日追补两首,再追补--

季候


初见你时你给我你的心,
里面是一个春天的早晨。
再见你时你给我你的话,
说不出的是炽烈的火夏。
三次见你你给我你的手,
里面藏着个叶落的深秋。
最后见你是我做的短梦,
梦里有你还有一群冬风。

 

五月


啊欲情的五月又在燃烧,
罪恶在处女的吻中生了;
甜蜜的泪汁总引诱着我
将颤抖的唇亲她的乳壕。
这里的生命象死般无穷,
象是新婚晚快乐的惶恐;
要是她不是朵白的玫瑰,
那么她将比红的血更红。
啊这火一般的肉一般的
光明的黑暗嘻笑的哭泣,
是我恋爱的灵魂的灵魂;
是我怨恨的仇敌的仇敌。
天堂正开好了两爿大门,
上帝吓我不是进去的人。
我在地狱里已得到安慰,
我在短夜中曾梦着过醒。

 

 

《你以为我是什么人》

 

你以为我是什么人?

是个浪子,是个财迷,是个书生,

是个想做官的,或是不怕死的英雄?

你错了,你全错了;

我是个天生的诗人。

 

To Sappho

 

你这从花床中醒来的香气,

也像那处女的明月般裸体——

我不见你包着火血的肌肤,

你却像玫瑰般开在我心里。

 

莎茀

 

莲叶的香气散着青的颜色,

太阳的玫瑰画在天的纸上;

罪恶之炉的炭火的五月吓,

热吻着情苗。

 

弹七弦琴的莎茀那里去了,

莫非不与爱神从梦中相见?

啊尽使是一千一万里远吓,请立刻回来。

你坐着你底金鸾车而来吧,

来唱你和宇宙同存的颂歌——

像新婚床上处女一般美的,

爱的颂歌吓。

 

你坐在芦盖艇石上而唱吧,

将汹涌的浪涛唱得都睡眠;

那无情的乱石也许有感呢,

听得都发呆。

 

蓝笥布的同性爱的女子吓,

你也逃避不了五月的烧炙!

罪恶之炉已红得血一般了,

你便进去吧。

 

你底常湿的眼泪烧不干吗?

下地的雨都能上天成云呢。

罪恶之炉中岂没有快乐在?

只须你懂得。

 

仿佛有个声音在空中唤着:

“莎茀你有什么说不出的苦?

说不出不说出当更加苦呢,

还是说了吧!”

 

海水像白鸥般地向你飞来,

一个个漩涡都对你做眉眼。

你仍坐着不响只是不响吗?

咳我底莎茀!

 

To Swinburne

      

你是莎茀的哥哥我是她的弟弟,

我们的父母是造维纳丝的上帝——

霞吓虹吓孔雀的尾和凤凰的羽,

一切美的诞生都是他俩的技艺。

 

你喜欢她我也喜欢她又喜欢你

我们又都喜欢爱的神秘

我们喜欢血和肉的纯洁的结合

我们----

 

《春》:

 

啊,这时的花总带着肉气,不说话的雨丝也含着淫意。

 

《花一般的罪恶》第一节:

 

那树帐内草褥上的甘露,正像新婚夜处女的蜜泪;又如

淫妇上下体的沸汗,能使多少灵魂日夜迷醉。

 

《春天》第一节:

 

当春天在枯枝中抽出了新芽,处女唇色的鲜花开遍荒野。

 

《颓加荡的爱》:

 

睡在天床的白云,伴着他的并不是他的恋人。

许是快乐的怂恿吧,

他们竟也拥抱了紧紧亲吻。

啊,和这朵交合了,

又去和那一朵缠绵地厮混。

在这音韵的色彩里,

便如此吓消灭了他的灵魂。

 

又《昨日的园子》:

 

静了静了黑夜又来了;它披着灰色的尼裳,

怀抱着忧郁与悲伤,

啊,它是杀光明的屠刀。

它隐瞒了上帝的住处:牛马鸡犬乌龟与人,

于是便迷茫地搜寻,

末后找到了魔鬼之居。

这里有个昨日的园子,青的叶儿是黄了的,

鲜的花儿是谢了的,

活泼的鸟儿是死了的。

还有一对有情的人儿

相互地拥抱了亲吻,

没有气吓也没有声,

啊,它们是上帝的爱儿。

《死了有甚安逸》

 

死了有甚安逸,死了有甚安逸?

睡在地底香闻不到,色看不出;

也听不到琴声与情人的低吟,啊,还要被兽来践踏,虫来噬啮。

西施的冷唇,怎及××的手热?

惟活人吓,方能解活人的饥渴,

啊,与其与死了的美女去亲吻,不如和活着的丑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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