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淡红淡绿的荷花里开出了 热温温的梦,她偎紧我的魂灵。 她轻得像云,我奇怪她为什么 不飞上天顶或是深躲在潭心? 我记得她会带了满望的礼物 蹑进矢意的被洞,又带了私情 去惊醒了最不容易睡的处女, 害她从悠长的狗吠听到鸡鸣; 但是我这里她不常来到,想是, 她猜不准我夜晚上床的时辰, 我爱让太阳伴了我睡,我希望 夜莺不再搅扰我倦眠的心神, 也许乘了这一忽空闲,我会 走进一个园门,那里的花都能 把她们的色彩芬芳编成歌曲, 做成诗,去唱软那春天的早晨 就算是剩下了一根弦,我相信 她还是要弹出她屑碎的迷音。 (这屑碎里面有更完全的绻绵) 任你能锁住了你的耳朵不听, 怎奈一根弦里有火,她竟会 煎你、熬你、烧爛你铁石的坚硬。 那是我一定要把她摘採下来, 帮助了天去为他的诗人怀孕。 诗人的肉里没有污浊的秧苗, 胚胎当然是一块粹纯的水晶, 将来爱上了绿叶便变成翡翠。 爱上了红花便像珊瑚般妍明; 于是上帝又有了第二个儿子, 清净的庙堂里重换一本圣经。 这是我的希望,我的想;现在她 真的来了。她带了我轻轻地走进 一座森林,我是来过的,这正是 天堂的边沿将近地域的中心。 我又见到我曾经吻过的树枝, 曾经坐过的草和躺过的花荫。 我也曾经在泉水里洗过澡, 山谷怀抱着我的第一次的歌声。 她们也都认识我;他们说:“洵美; 春天不见你,夏天不见你的信; 在秋天我们都盼着你的归来; 冬天去了也还没有你的声音。 你知道,天生了,我们要你吟咏; 没有了你,我们就没有了欢欣。 来吧,为我们装饰为我们说诳, 让人家当我们是一个个仙人。” 我听了,上下身的血立时滚沸, 我完全明白了我自己的运命, 神仙的宫殿绝不是我的住处 啊,我不要做梦,我要醒,我要醒。 在宫殿的阶下,在庙宇的瓦上, 你垂下了你最柔嫩的一段----- 好象是女人半鬆的裤带 在等待著男性的颤抖的勇敢。 我不懂你血红的叉分的舌尖, 要刺痛我那一边的嘴唇, 他们都准备著了,准备著 这同一个时辰里又倍的欢欣! 我忘不了你那捉不住的油滑 磨光了多少重叠的竹节; 我知道了舒服里有伤痛, 我更知道了冰冷里更有火炽。 啊,但愿你再把你剩下的一段 来箍紧我紧箍不紧的身体, 当钟声偷进云房的纱帐, 温暖爬满了冷宫稀薄的绣被! 我敬重你,女人,我敬重你正像 我敬重一首唐人的小诗----- 你用温润的平声干脆的仄声 来捆缚住我的一句一字。 我疑心你,女人,我疑心你正像 我疑心一弯灿烂的天虹---- 我不知道你的脸红是为了我, 还是为了另外一个热梦? 2016年4月9日追补两首,再追补-- 季候
五月
《你以为我是什么人》 你以为我是什么人? 是个浪子,是个财迷,是个书生, 是个想做官的,或是不怕死的英雄? 你错了,你全错了; 我是个天生的诗人。 To Sappho 你这从花床中醒来的香气, 也像那处女的明月般裸体—— 我不见你包着火血的肌肤, 你却像玫瑰般开在我心里。 莎茀 莲叶的香气散着青的颜色, 太阳的玫瑰画在天的纸上; 罪恶之炉的炭火的五月吓, 热吻着情苗。 弹七弦琴的莎茀那里去了, 莫非不与爱神从梦中相见? 啊尽使是一千一万里远吓,请立刻回来。 你坐着你底金鸾车而来吧, 来唱你和宇宙同存的颂歌—— 像新婚床上处女一般美的, 爱的颂歌吓。 你坐在芦盖艇石上而唱吧, 将汹涌的浪涛唱得都睡眠; 那无情的乱石也许有感呢, 听得都发呆。 蓝笥布的同性爱的女子吓, 你也逃避不了五月的烧炙! 罪恶之炉已红得血一般了, 你便进去吧。 你底常湿的眼泪烧不干吗? 下地的雨都能上天成云呢。 罪恶之炉中岂没有快乐在? 只须你懂得。 仿佛有个声音在空中唤着: “莎茀你有什么说不出的苦? 说不出不说出当更加苦呢, 还是说了吧!” 海水像白鸥般地向你飞来, 一个个漩涡都对你做眉眼。 你仍坐着不响只是不响吗? 咳我底莎茀! To Swinburne 你是莎茀的哥哥我是她的弟弟, 我们的父母是造维纳丝的上帝—— 霞吓虹吓孔雀的尾和凤凰的羽, 一切美的诞生都是他俩的技艺。 你喜欢她我也喜欢她又喜欢你 我们又都喜欢爱的神秘 我们喜欢血和肉的纯洁的结合 我们---- 《春》: 啊,这时的花总带着肉气,不说话的雨丝也含着淫意。 《花一般的罪恶》第一节: 那树帐内草褥上的甘露,正像新婚夜处女的蜜泪;又如 淫妇上下体的沸汗,能使多少灵魂日夜迷醉。 《春天》第一节: 当春天在枯枝中抽出了新芽,处女唇色的鲜花开遍荒野。 《颓加荡的爱》: 睡在天床的白云,伴着他的并不是他的恋人。 许是快乐的怂恿吧, 他们竟也拥抱了紧紧亲吻。 啊,和这朵交合了, 又去和那一朵缠绵地厮混。 在这音韵的色彩里, 便如此吓消灭了他的灵魂。 又《昨日的园子》: 静了静了黑夜又来了;它披着灰色的尼裳, 怀抱着忧郁与悲伤, 啊,它是杀光明的屠刀。 它隐瞒了上帝的住处:牛马鸡犬乌龟与人, 于是便迷茫地搜寻, 末后找到了魔鬼之居。 这里有个昨日的园子,青的叶儿是黄了的, 鲜的花儿是谢了的, 活泼的鸟儿是死了的。 还有一对有情的人儿 相互地拥抱了亲吻, 没有气吓也没有声, 啊,它们是上帝的爱儿。 《死了有甚安逸》 死了有甚安逸,死了有甚安逸? 睡在地底香闻不到,色看不出; 也听不到琴声与情人的低吟,啊,还要被兽来践踏,虫来噬啮。 西施的冷唇,怎及××的手热? 惟活人吓,方能解活人的饥渴, 啊,与其与死了的美女去亲吻,不如和活着的丑妇××××。 |
邵洵美的诗
烈火冰泉
收藏于 : 2018-09-23 20:17 被转藏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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